Cold Haven
黑道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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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他的灵魂告别生者的地狱，抵达自由的天堂。’
作为仪式中最后的道别，周泽楷将手里的花束放置在了墓碑前，而后他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面对墓碑。叔父安抚地拍了怕他的肩膀，随后和为数不多的亲族们转身离去，风吹过墓地，卷起一股青草的味道。乌云之下，空荡的空间里，最终留下他一个人还在原地。
冰冷的触感将他拉回眼前的世界。
周泽楷以为自己终于流泪了，但事实上，打湿他面颊的只是零星的雨滴。
他丧失了对一切的感知。哭，笑，愤怒，不甘，所有的感觉，他忘记了表达他们的方法。
脑子是空的，他只能盯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父亲和母亲，几天前还笑着目送他去学校的亲人们，如今正躺在寒冷的地下，伸手可及之地，却再也无法碰触了。
那时他第一次感到，死亡就在身边，离自己如此之近。
“我来接你。”
陌生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撑开的伞举在周泽楷头上。
周泽楷抬头看他，男人的表情有些慵懒，声音也同样。但是握着伞柄的手很好看，食指和中指间的磨痕也没有影响到这一点。
一个亲切的杀人者。
“我是嘉世的叶修。”男人说。“到我的街道去吧。”
对周泽楷而言，彩色的世界止步于他人生的第15年。
曾经认为没有边际的快乐和自由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火焰带走了他的父亲和母亲，衣食无忧的生活，以及少年人对于世界所有单纯的幻想。
谁也不知道周泽楷后来变得沉默寡言是否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人们看到这个变成遗孤的孩子拒绝了亲族的帮助，独自操办了父母的葬礼。而后在墓碑前手捧花束，没有离别的话语或是泪水，一言不发宛如一具空壳。
大火烧死了很多东西，包括那些看见的和看不见的。
周泽楷面对空旷的墓园想象自己以后也会来到这里，不论留在世上的时间长短，人终归难逃一死。
反正早晚会连思考也停止了，现在再去急于找回自己丢掉的那些东西——愤怒也好、悲伤也罢，都显得没有意义。他不相信火灾的背后是一场意外，线索在心中若隐若现却无法连接，可当墓园里冷风吹过，如今已是连焦虑都不剩了。
他在这时遇到了叶修。
周泽楷并不知道叶修是什么人，只是隐约听说过嘉世。这个男人或许是父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吧，突然就出现在葬礼结束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自己对话。
“你的监护人……是你的叔父对吧？他跟我提过你的事情。”
叶修掏出香烟低头问介意吗？周泽楷摇摇头。
“他对我说希望能带你到我那边生活，不过你一直站在这里，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没有反应，也没有疑问。叶修弹了下烟灰，短暂的无言。
“不如现在去我那里坐坐，喝杯茶，我还记得你母亲说过自己有个很喜欢苹果派的儿子。”
他微微侧过头，语气轻快。
“或者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周泽楷其实不是那种会随便相信陌生人的性子，他多数时间过得与世无争，跟人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所以当叶修的车门真的向他敞开时，说服自己上车的唯一理由就是难以拒绝他人的好意，还有让一辆玛莎拉蒂以时速5米左右陪着自己逛马路显得挺傻的。
他想，至少叶修那个诡异的邀请，听起来并无恶意。
叶修的车载着两人穿过了陌生的街区，抵达了一栋豪华的庄园。周泽楷在车上看着路过的风景，那些经过他们的人们表情麻木，眼神却很锋利。街上不乏来去的行人，街景却宛如一部黑白电影般透着冰冷的气息。他没有错过昏暗街道里那些厮打在一起的人们，还有那从黑暗阴影里伸出、瘫在地上的手，周泽楷可以想象这个街区更深层的样子，暴力、疯狂、无序和死亡，他正在踏入一个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别紧张。”叶修对他说。“欢迎来到十区。”
周泽楷跟着叶修走进庄园，许多人走出来迎接他们，低头向叶修问好。周泽楷听到他们说：“教父，您回来了。”
“你不用表现得这么拘谨，我这里规矩其实没那么多。”叶修坐姿随意，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闲聊一边擦拭着手里的老式左轮。周泽楷僵硬地嵌在椅子里，桌子上真的有苹果派，可是他并没有胃口。
“叫你小周可以吗？”
“恩。”
“小周真是不爱说话啊。”
“……”
叶修笑了笑，将枪放在桌上距离较远的位置，随后拿起苹果派咬了一口。
“我想你大概也猜到了，我和这里的绝大多数人一样，都不是习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嘉世的生意从军火到人命无一不涉及，不过我们也有些普通的业务，所以才有了跟你父母合作的机会。”他舔了下沾到馅料的手指，回味似的皱着眉头。
“啊，不过你不要多想。嘉世和你父母的死亡没有直接关系。”
周泽楷意识到自己一瞬间过于明显的紧绷，悄悄别过头去。叶修在用言语牵引着他的注意力，这个男人亲切外表下显然是危险的，他甚至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周泽楷混乱的思考。
“我们之间的合作很愉快，像朋友间那样愉快，对于他们的遭遇我也很遗憾。现在嘉世不得不考虑寻找新的合伙人了，有很多人向我毛遂自荐，不过我还是想选择那些真正有用的人。”
“在小周看来……什么才是有用的？”
叶修突然抛来问题，让周泽楷不得不把视线转回。
“是聪明的头脑、敏捷的思维？还是有人脉、有名声、有地位……”
“值得信任。”周泽楷回答。
叶修眯起眼眸，里有似乎有光在闪烁。
“很好的答案。”他点点头，笑得从容，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实力，并不包含背叛。所以为了私利而陷害同伴的人，我不需要。”
敲门声突然响起，侍从将一个瘦高的男人领进了房间。男人看着叶修的表情慌张中搀着兴奋，可周泽楷发现，当他注意到叶修旁边的自己后，整个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小周，向你介绍一下。这个人目前想接替你父母和嘉世合作，在此之前他因为不按条款诈取私利而被你父母赶出了公司。”
周泽楷瞬间明白了接下来的话，他站了起来，直直地盯着男人看。
“目前看来，似乎还有些纵火的兴趣。”叶修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淡淡地说，“正如你刚才说的，我是绝不会和这种没用又兴趣恶劣的垃圾合作的。”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成死灰，他开口争辩着，本以为是终于获得了嘉世的青睐，能获得嘉世教父的会面机会让他受宠若惊，结果却是成了闹剧的主角。周泽楷断断续续地听到叶修说男人正是由于妄图从嘉世揩油才会被父母警告，只是话语没有在记忆里多做停留，他的目光一直聚集在桌上。
枪，就在那里放着。如果现在抢来的话……
“既然你之前就试着骗我的钱，我可就不能仅仅是拒绝跟你合作了。”叶修指着桌上的左轮，“规则你懂的，里面有3发子弹，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就看你的运气了。”
男人不敢违背叶修的话，战战兢兢地拿起了枪，颤抖的手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他用力喘着气，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留下。
突然却将枪口对准了叶修。
“放过我。”男人不断地哀求。“让你的人放我离开这里，不然我真的会开枪。”
只是不管他怎样祈求，换来的都是叶修的无动于衷。这让男人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来。
“我只给你十秒钟回答！等我数到十，你就！”
他威胁着，手指扣在扳机处打着颤，嘴里念着倒计时，四、三、二……
周泽楷抢在‘一’之前冲出去扑倒了他。他想从男人手里夺过枪，可缠斗中却被对方用手肘狠狠地击中了头部。他看见男人的枪口在惊慌中转向了自己，手指按动了扳机。
连续按了四五下，枪连一发都没响。
男人木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周泽楷忘不了他的脸孔，原来人绝望时会是这么一副表情。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叶修站起身，表情因为背光而模糊。他从外套里取出了另一支枪，对准男人。
男人已经失去理智了，他扔下枪冲向屋外。周泽楷不知道屋外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早早就等候在外面，只听见密集的枪声响彻走廊，将死者最后的惨叫声都掩埋了。
叶修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身体紧贴着他。
两天后，周泽楷跟随着叔父再次踏进嘉世的大门，接待的人将他们带到一个礼堂似的建筑里，许多人聚集在里面，在他们走近时自觉地让开了路。叶修坐在大厅中央的座椅中，这是个能迎接所有人视线的位置。
周泽楷不用看也知道身边的叔父正在如何忍耐着激动，他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有力而颤抖。
“既然小周已经想好了，就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我们以后会生活在一起，在这里你可以学习，也不会觉得孤独。”叶修示意周泽楷站到面前，周泽楷看着他用小刀划开了拇指，血流了出来。
“只是留在我这里，还需要一点条件。”
他用出血的那只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拇指在自己嘴唇上流连，炙热的触感刺激着唇瓣。
“我需要你做我的教子，信任我，依赖我，成为对我有用的人。”叶修弯起了眉眼，声音轻缓得渗入心缝，仿佛一个鬼魅的邀请。
周泽楷猜想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根本没得选择，从叶修出现在葬礼那时起，或者更早时，没有子嗣的叔父决定将自己奉献给效忠的组织时。而此刻，周围的人们正保持着一定距离将他和叶修围住，所有人面无表情，目光却都落在自己身上。
果然，这个人是危险的，他的笑容和举止都是陷阱。自己不过是咬了直钩的鱼，天真地跌落进网，天真地接过了他手中的果实。
不过……没得选又怎样。
周泽楷只觉得自己被一种危险的冲动所蛊惑，两天前的一幕还在脑子里打转，如果露骨的暴力也是正义的一个形态，我为什么不能选择信仰他？
叶修的手还停留在他嘴边，他闭上眼睛，将拇指含进了嘴里。
粘稠的血腥味融入口腔，周泽楷极力克制着，整齐的睫毛不住的抖动，没人教会他该如何去做，他只是本能地吸允着，想象着血液更多的进入自己的体内，进入自己的身体里。
随后他开口说。
“我答应你。”
将我的忠诚、信任，全部献给你。
叶修满意地笑了，他托起周泽楷攒紧的拳头，安抚地打开他的手指，并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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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必西。眉笔。
作者玩脱了，还是打包回花果山写逗比文吧。